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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爱如露泽 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贾璐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，直到失去你以后才懂得你的不易。多想和从前一样牵你温暖的手掌，可惜你从此不在我身旁……静静地坐在书桌前，反复聆听筷子兄弟的演唱的《父亲》。 每年的父亲节，总会有一些人心中有些许失落，亦如今年的我，这个节只能彷徨在一湾思念的沙滩上。布谷声声，麦香阵阵。六月百花凋尽，而思念是回忆开出的花，红得似火。热闹，是别人的事情。于我，只剩下一桩桩一幕幕的回忆。 1982年，我14岁的二姐考进了历史悠久、桃李芬芳的运河中学（高中）。因为离家远，二姐住校了。那时交通、通讯都很不方便，二姐一般周五晚由父亲您接回家，周日再送去。那时，为了接送二姐，您每次都是陪尽笑脸去村上借来自行车。 1984年暑假，我们家第一次接到印有邮戳的一封信，村干部高兴地嚷嚷：“学传（父亲名字）小哥，不得了，你家二闺女考上大学了，村子里第一个哦！”我们一家人高兴得手足无措，大姐拿过信一看，是扬州医学院（现扬州大学医学院）录取通知书。您当时捧着大红的录取通知书，和老妈反复观看、摩挲，眼角渐渐湿润了起来，您把通知书捧在胸口，一如捧着小时候的我们。整个暑假，我们全家都沉浸在亲友邻居的祝福中，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喜悦！ 临近开学，您看着弱小的16岁的二姐，自责地说：家里只有20块钱了，你先带上，用完了写信回来，我再想想办法。就这样，您帮二姐收拾好行李，用扁担挑着走到县城，二姐带上您想方设法的20元零用钱，父女俩乘上去扬州的班车。听二姐讲，一路上，从未乘过客车的她兴奋不已，而您呢，讲了您曾经在扬州附近挑过河，一会竟睡着了，可能您在回味当年挑河时的酸甜苦辣了吧；抑或是家里出了个大学生，您想象着三年后二姐吃皇粮了的兴奋吧；更有可能您终日操劳，过于疲倦，以至于难得的放松很快进入梦乡吧…… 六七个小时的一路颠簸，你们父女俩终于到了扬大。到那一看，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比二姐大（后来事实证明，那一届的学生中，我姐的确是年龄最小的），您很不放心，和二姐一起，找宿舍、觅食堂，床铺、晚饭一切安排妥当，天色已晚，根本来不及回家。于是，我姐悄悄地在学校外面订了一间小旅馆。晚饭后，我姐知道您累了，就把您往旅馆带。谁知还没进旅馆，您抬头一看，立即责问我姐：到这来干嘛！多少钱一晚？我姐嗫嚅着：九块钱。您惊讶不已，九块？这得要多少粮食呀！赶紧退了！我姐没办法，只好在前台美女的白眼中，怯怯地退了房。回到校园，您看了看水泥操场，高兴地说：哎呀，这地方多好，都是水泥，多干净哦，我晚上就睡这，挺好的。就这样，您在扬大的水泥操场上过了一宿…… 1989年夏天，我们家又收到了一份录取通知书。村干部一路介绍：学传小哥家的小闺女又考上大学了。村邻们投来羡慕的眼光，不少亲友又送来20元钱表示祝贺。其实，我很惭愧，我考取的只是一所省属中等师范学校——江苏省阜宁师范。父亲眼看我们姐妹俩都是定量户口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 回想我们读中小学时，家里经常欠着学校的学费。每到开学，父亲就会去我们的学校，耐心而诚恳地跟领导以及班主任说明家里情况，暂时没钱交学费，并允诺等卖了猪啊什么的或者粮食等，再来补交学费。领导也往往会被父亲的诚意所打动，先把书发给我们好上课。当然，父亲也决不食言，往往到了一学期下来一半左右，能把所欠的学费给补上。 那时候，村子里的人对读书的出路认识还是不到位的，尤其对于女孩子读书，有的人甚至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。于是，有好心人提醒我父母，家里经济这么紧张，丫头们还读什么书？到时候还不都是人家的人！我父母就会淡然一笑，说：我们不管那么多了，闺女、儿子都一样，谁能读就肯定让他读，哪怕砸锅卖铁也无所谓。就这样，开明的父母一直让我们姐弟几个读书。当然，大姐是最辛苦的，正值她上初中时，父亲从拖拉机上摔下来，摔成重伤，好长时间才基本恢复。同时，母亲又因疲劳营养不良，导致胃溃疡、十二指肠溃疡等，躺在床上几个月不能自理。在这种情况下，父母不得不让成绩非常优秀的大姐退学。而我们小姐弟仨，继续自己的学业。 后来，我们姐弟四个相继都成家了，按理说，父亲和母亲都应该安享晚年了。可是，父亲，你们一直种20几亩田地，我们姐弟几个一直都是吃着您和母亲辛苦劳作的粮食、蔬菜和油。邻居们都说，小哥，还忙什么呀，地别种了。我们也多次劝说，但您总是说，孩子们街上买的蔬菜、粮食和油，会有农药什么的，吃了对人不好！还是家里的东西放心。就这样，我们坦然享用着家里的一切。总以为天还长着，地还久着，岁月还是如歌而行。 去年父亲节，我给父亲您带了礼物——一套衣服。您照例又是一顿抱怨，而后，趁我不在，又照例穿在亲友邻居前晃悠，并介绍，这是闺女买的……我知道后也依旧偷着乐。可节后不久，灼热的暑温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，父亲，我那命运多舛、一生劳苦的父亲，查出肺Ca晚期。诊断结果出来，我在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哭了两个小时……想起父亲您的苦，您的累，您一辈子的无私付出，还没享子女的福，您怎么能生这样的病呢！我不信！我告诉二姐，她们全家边驱车回来，边电话联系医院，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。我仍然不死心，把片子请别的医院专家看，都是同样的结果，并且在特殊位置，根本无法手术。我没辙了，只得强忍着悲伤，尽量多的陪父亲您度过最后的时光。可是，您总会催，闺女，你去上班吧！工作不能拖后腿，不能让领导为难……您目送我们出门时的那一份眷恋，殷殷，且温暖。每次离开总是装做轻松的样子，微笑着说，好吧，然而转身却泪湿眼底…… 年后的正月十五上午，我们接到母亲的电话，带着哭腔偷偷地告诉我，父亲您咳血了，并且大口吐了几口血。还在上班的我一听这话，“哇”地哭了出来，结结巴巴地跟领导请了假。先生带着我，一路冲刺，到了家门口。我擦干眼泪，轻声地叫了声：“爸！”您微笑着说：来啦？我没事的。我说，我们收拾收拾去医院吧。于是，一家人匆匆忙忙带您到医院急诊科。医生先挂止血药水，仅仅几分钟，只见您轻轻地咳了两声，接着嘴唇发紫。我急忙叫来医生，但已回天无术，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您安详地闭上双眼……任凭我们撕破喉咙，您毫无反应…… 那一天，您终于像一叶舟，匆匆漂出我湍急的一生。从此我便懂——人世间，最重要的人最奢侈的时光，都不可存档也没有备份，丢了，便永失所爱！ 父亲，您走后，我的视觉与听觉每每触及有关“父亲”、“爸爸”等字眼，就心生颤栗。因为，我，已是一个无爹的孩子！没有父亲的父亲节，我比别人多了一些落寞！父亲节，从此，是我心头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疤。 诗人北岛说，父亲是一本书，没有华丽的词句，却有道不尽的真实。这铺天盖地的麦香，多么像父亲您永恒的爱，从未言说，无需表达。无论我们走出多远，您的音容笑貌，永远是我们独一无二的风景，看不够，也写不完。 父亲，此时，您在比远方更远的地方，是否依然安好？ 多想和从前一样，牵你温暖手掌，可是你从此不在我身旁，托清风捎去安康……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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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6-17 19:00: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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